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积梦石,你好(2/2)

却径自令我感到悲伤,打心底的,那是可以探至灵魂深处的冷与悲伤。

我想起小时候学的一首诗。

无人与我立黄昏,无人问我粥可温。

我想,我大概从此刻起,理解它半分了。

模模糊糊,耳边有人在轻声低呼我姓名,我甚是奇怪,想侧耳细听,却听不真切。直到有声王烨直直闯入我耳内,震得我登时坐起。

低头看去,衣物还是那衣物,不过是被水浸湿了。脸好似□□蜡皮糊上般难受的很,我探手一把抹上脸,满手的水,分不清是汗还是眼泪。

身边的苏舒少见地在嘀咕。“我一直叫你,你都没醒。怎么啦?”,他伸手摸我额头,“是梦见什么噩梦吗?没事啦,那都是假的,我在这啦。”

我抱住他,把脑袋埋进他的脖颈处,没回答他的话。苏舒也没追根究底地过问,停顿半刻,抱住我轻拍我的背脊,一遍遍地重复着我在。

“叔,你是不是经常如此安慰苏幕遮啊。”我苦笑不得。

苏舒耸肩,即没否认,又没承认。

“不过这一套确实很管用,不是么。”他声音含着笑意。

是啊,挺管用的。我大力吸鼻涕,心想。

“起啦,马上就要开饭了。”苏舒松开手,他也没有必须缠着苏舒的理由,干脆整理好衣物洗把脸。

路上出奇的安静,我们几个窜好一起去食堂。“话说叔你是南方人吧?”我灵光乍现,出声询问道。

苏舒扬眉。“何以见得?”他反问我。

我下意识回答。“你说话时声音很轻啊。”还有你矮,我没说,身高是男人尊严之一,说不得。

苏舒笑开了。

但漠却发现盲点。“你为什么叫苏舒叔啊。”他秉着勤学好问的原则问我,看出来的。

“你想啊,‘舒’,‘叔’,发音多像啊。”

他哦了一声,转头对着苏舒就是声叔出口。

我们这一路上都打打闹闹,好像天生安生不下来似的,直到走到了吃饭的地方,傻眼了。

安静的不像话,风吹过,卷起冷意,跟空气中浓郁到散不开的血腥味。

他们千错万错,走错了一步,那就是绝对不能忽视瑞阳山庄弟子,不管外门内门,不管大小。

这么说吧,瑞阳山庄在入门前都会修习段剑法跟医法,只是不深入罢了。若是形象的形容,大抵为九年义务教育跟高中其以后学习生涯的区别。

我们齐齐红了眼,男儿女儿拿起武器来,同时踏地冲上前。我拔剑,瞟眼面前的壮汉,决不能正面刚,那样我没优势。

不能正面刚,迂回战略比较适合我。

不过转瞬之间,我换手持剑,先佯装要砍他,在他作出格挡姿势时,右脚登地错位,绕到背后刺向他。大汉分身乏术,只能硬生生抗住这击,刹那血色蒙住我的双眸。

我不喜欢血,真的不喜欢。

他反手砍下,我在他砍向我以前迅速躲开,我意识到比力量未必不是他的对手,绕开他,才为上策。他扫腿袭来,我撑地跳起,砍刀自上面迎面而来,只得开剑护勉强护住己身,依稀能听到骨头咔嚓脆响的声音。

苏舒离我最近,瞥见此状想都不想拉起我,股股热流从他手心传到我身上,我明显感到身体恢复不少。那边的艾青瞟眼我们,挥手抬袖,我们瞬间恢复到先前的状态。

那边壮汉们终究感到我们的厉害,注意到不能盲打,转而集火艾青这些将注意力放在我们身上随时施法救人的姑娘们。艾草最先反应,他高声唤姐姐,拔剑冲去,招招凌厉,却不留后路。

我见他迟早落下风打出冥来自保,艾青又无暇顾及到他,干脆飞剑帮他解决问题。“我去帮艾草。”,我对苏舒如此说道,“你们先去。”

剑飞给艾草带来不少缓冲的机会,我赶去时他已缓过大概,加上艾青的治愈术,状态要好很多。至少能冷静下来好好听听我的建议,这就已经让我很满足了。

我抓住他的衣领,吼道。“不能硬抗知道么!”,我对他说,“你保护好自己就是在帮你姐,别没事给人家添麻烦懂么!”吼完我推开他,砍刀打我们中间划过,凌凌刀风带有萧杀的寒气。

他似乎由此冷静些,听后果真不再脸抗砍刀,我甚为满意,将神思彻底放在面前对手身上。我点步,撑刀身翻过壮汉身后,在空中的缓冲给予我半刻思考策略的时间。

“落雪!”旁边有人忽地发出声怒喝,剑气如雪,多少还是波及到我处。

剑飞暂时不能用了,别问为什么,鸿雁也是。我冷静下来,等砍刀临到面前时用凌霄格挡开,反手剑动,带起道模糊的剑影。

艾草登时明白我的意思,腕动剑动,剑尖飞扬,朝壮汉命门处施力,如鸿雁展翅飞过。壮汉随之倒地不起,周围多数随即解决不少,剩下那个,被但漠和风无迹剑比脖颈,跪在地上。

“说!谁指使你们的!”但漠冷喝。

壮汉咬牙,立刻瞠目结舌,眼一翻没了生息。苏舒换手持剑走至他面前,半跪于地,手比在壮汉鼻下,他朝但漠摇了摇头。

饮毒自尽也要保住的秘密,是什么。我摸着下巴想道,究竟是怎样的仇恨,令他们不顾死活硬是屠去九龙寨。

我们在他们身死后也没有提起太大兴致说说笑笑,不约而同挖坑把九龙寨的众人埋于地下,出乎意料的是,没见到柳伊他们。他们总不至于抛弃九龙寨单身离去,那么又是去哪里,最坏的打算早已于心中做好,我们当认他们已同赴阎王殿,一笔一划在木板刻下,“九龙寨众侠士之冢”,仿佛这样可以缓解心中没有来由的愧疚。

忽地,风无迹跟但漠那边有了不同的发现。“快来啊!”他们放声大喊,我们立刻动身赶去,只见他们正费力搬块大石头。

微弱的婴啼止住我的疑惑。

我们立即撸起袖子助他们搬开石头,双手磨破皮也不在意,费尽周折好生不容易把石头移位。艾青弯腰埋头小心翼翼地将汪禹晨刨出来,汪禹晨在她怀里把肺中灰尘尽数咳出去,逐步开始放声大哭,不知道是为他的九死一生而哭,还是为他日后孑然一身形影单只而哭。

这时候,我真觉得汪禹晨的哭声一点都不烦人,挺好的。

我们简单商讨下,一致同意但漠的提议,将汪禹晨先送去到九溪村,看看有没有愿意收留的。实在不行就回瑞阳山庄把汪禹晨交给安瑾锋他们,他们的经验要比我们丰富。

直到我们走到九溪村庄,赫然发现,我们还是太年轻了。

时至今日,那日的情景我依旧历历在目。我永远忘不了,那天的天色是昏暗的,因为我们以为解决所有事了,怀有沉重的心情,单纯的认为回到九溪村,王大娘会递上新裁缝的衣服,刘叔叔会捧着芝麻胡饼说孩子你累了,休息一下吧,老村长会揉着我们每个人的发顶说没关系,回来就好,回来就好。

想法是美好的,可现实是骨感的。

迎接我们的不是九溪村的乡亲父老,而是死气沉沉的九溪村庄。

怎么形容彼时的心情呢……以为终于可以柳暗花明又一村,结果一拔开枝条一看,得,死路,在往回走,忘记来时路的绝望。

“果然,还是得回瑞阳山庄走一趟了。”但漠无奈地说。

有些姑娘家跟小孩撑不住,先嗷得一声失去形象坐在地上痛哭流涕,哭得跟泪人似的。哪怕连不知所以然的汪禹晨,受了他们的影响也跟着哭,哭得直打嗝都不停,仿佛这样就能发泄什么。

能发泄什么呢?发泄再多也回不来了。

风无迹摸把泛红的眼角,对他们恨铁不成钢地吼道。“哭嘛,哭屁。”,风无迹打着哭嗝,“有精力在这哭还不如去给他们报仇!”他哽咽的声音,话尾直接破音,不晓得实际在对我们吼还是自己吼。

细雨飘飘,带有缠绵的湿气。我们再次徒手挖出来大土坑,因此手上的旧伤未愈就又添新伤,依次背起曾经对我们笑脸相迎的人们,往坑里拖。做完后,再认认真真绷住神经把土堆堆起盖于其上,立块刻有“九溪村冢”的木板,做好这一切后,半分犹豫都没有,哐当下跪在土堆面前。

他们既然没了人来守墓,我们来守。他们既然不被人记得,我们来记住。他们既然没有人替他们报仇,我们来报。

总之,无论怎样,我们只希望他们能在九泉之下得到安康,再不遇如此惨状。

那天不知怎的,沥沥淅淅下起小雨,可气人了,唯一的好处就是能混淆脸上的是雨是泪,至少不会失了面子。待在墓前守过半天整,我们哐哐扣首,起身拍去身上的尘土,互相整理好衣饰和头发,转身缓缓互相搀扶着走向下马碑。

该回去了,不管是为了汪禹晨这孩子,还是为了那些已经逝去无法挽回的人们。我们没有实力,还太弱,尚且不够能为他们复仇。

登上万言阶梯,守门弟子看我们这狼狈模样还以为是误闯的人不让放进瑞阳山庄,直到我们拿出玉佩,他也不放。

“万一你们是盗的呢。”,守门弟子不耐烦地撵我们走,“快滚,瑞阳山庄又岂是你们这些小叫花子能踏足的?”

有些熬不住的孩子又哭了。

守门弟子慌了。“哭什么,我又没欺负你们,快离开。”,他的眼神飘忽,四处张望,“别脏了瑞阳山庄的地方。”

此时恰好安蕾昕师姐路过,听到哭声凑到身边,正欲问话,瞧见有个姑娘哭花了脸,她也是个女孩子,心疼,就凑近了抱住。结果不抱不要紧,一抱便是误打误撞抱出名堂来了,她正好看见她缝制衣服时都会留下的梅花印记,再细细回忆起近日事情,不需多时便猜出他们的身份。

“晓欣?”,安蕾昕不禁出声疑问道,“晓欣师妹是你么?”

闻言,安晓欣哭哭啼啼地答应声,师姐。

由她那里开个好头,安蕾昕逐渐认出他们每个人,她身后的守门弟子听完全程,脸色终究开始隐隐发白,应为明白先前他们所言并未虚妄诳语。谁能料到,安蕾昕师姐根本无心要搭理他,数落他拒收我们回家,一门心思倒全扑在我们身上,目及到我们身上的伤口眼眶都红了,迅速施法治疗片刻,赶忙拉起我们回房休憩。

到了房间,安蕾昕给我们每个人换上崭新的干净衣服,擦干净脸颊,洗好头,大致整理好。给予热食暖胃慰风尘,待一切安顿好,这方问道。“这是发生什么了?”,她着急地问,“怎么伤成这样,别哭啊。”

她此话着实说晚了。她话音刚落,女孩子们一哄而上,纷纷抱住她,在安蕾昕师姐怀里小声啜泣。

艾青抱住安蕾昕,姑娘们全都涌上去牢牢抱住安蕾昕的腰,我们这群大老爷们就抱着汪禹晨,相视苦笑不得。她们慢慢哽咽着叙述发生的事情,这对她们而言的确太过残忍,本应活在父母爱里,吃着冰糖葫芦,喝着蜂蜜水,受众人宠爱与瞩目长大的小姑娘们却被迫经历这些事情。

安蕾昕听后敛眸,动作轻柔地抱住她们,轻拍她们的背,把她们哄入酣睡。直到彻底重归静谧,她才把我们蹑手蹑脚带到别处,低声暗道竟发生这样的事情。

“难道你们近日没有感到任何奇怪吗?”我诧异。

“除去山庄外灵力波动不对外,实在是没有的。”安蕾昕摇头。

“不过幸好,我们现在唯一能知道的事,这件事已经不是你们能够解决的了。”,她站起身,“先把这件事通报给庄主,剩下的等会儿再说吧。”

应与安蕾昕师姐的紧急通报有极大关系,拿鹤宫跟当初入门时同样,人全到了。安瑾锋和王牧尘瞧见我,没吭气,脸色却实打实沉下一个色度。

待安蕾昕师姐叙述完全部事情后,众人反应皆是不一。

“居然如此。”娄祝站在台上踱步。

安蕾昕师姐朝娄祝抱拳作揖抱拳。“便是如此。”,她如是说,“此事超出他们所能力及了。”

娄祝颔首,挥袖负手。“通令下去,彻查此事。”,他顿了顿,“还九溪父老跟九龙寨诸位安宁。”

安蕾昕师姐欲言又止,我干脆上前一步,抱拳作揖。“师尊,还有一事。”,我俯首,“九龙寨仍有一孤婴幸存,徒儿不知如何解决。”

娄祝轻笑。“瑞阳山庄自然是会托管的。”,娄祝扬眉,看来是明白我的意思,“徒儿,你收了吧。”

“谢师尊。”我弓腰行礼。

“免了。”娄祝挥手,一股我看不到力扶我起身。

走出拿鹤宫,不知何时,安瑾锋他们就等在那里了。安瑾锋小心避过我的伤口,轻拍我的肩膀,王牧尘等人复杂地看向我们,似乎不知如何开口。

“我有徒弟了。”我率先打破沉默。

“我知道。”安瑾锋依旧如往常那般不正经,他耸肩。

“你不该说些什么吗?”我问他。

毕竟我小时候看武侠小说貌似收徒弟都得传功给秘籍什么的,现在我一贫如洗,可做不出来,就指着安瑾锋友情赞助一下。

谁料安瑾锋这小子开始跟我故意装傻。“那我该说什么。”他歪头反到问我,人不说,我不好主动要求他回答。

我这人什么都好,就是有一点叫人难受,那便是有点忒要面子。

于是又陷入安静的不像话的氛围,而且根本没人打算张嘴解围。

就是如此,我们走会房间,彻底分别。

到了房间,床上突地响起声快哭断肠的哭声,尖尖细细,好似奶猫小叫般。

我这才意识到,我还没有喂汪禹晨奶,人孩子正饿着难受呢。

不过问题又来了,该怎么喂给婴儿奶呢。

这可难倒我们这几个没有育婴经验的大老粗了。

天色已晚,我又不好腆着脸抱着汪禹晨跑去女生那边,想想就觉得自己变态。我没有法子,只得面对历经千辛万苦从母马匹那里顺来的马奶,和一直沉浸哭泣不可自拔的汪禹晨脑壳犯疼。

我现在总算有些理解什么叫做父爱如山,母爱如海了。

作者有话要说:改一下设定,是瑞阳山庄不是瑞阳谷,因为我寻思万言阶梯落谷口,怎么想怎么不对,干脆就是山庄好啦~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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