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想知道，是什么让你选择自露马脚？”程昭一把推开他，两米的距离被书架的影子划出一条清晰的界限，匕首在他手中看着很像是随便一个精细的摆件，没什么杀伤力。

“因为这样才可以杀掉你呀。”任扬斜倚在书架上，笑得像只伸懒腰的猫，惬意的毫无攻击能力，下一秒却身形一晃出现在程昭背后，一只袖箭出现在他手中，“不让你主动发现我还真不好直接动手，毕竟你是个好君王呢！”

程昭看似随手一抬，匕首精准的抵在袖箭刺来的方向上，“铛”的清响以他们两人为中心扩散开来，他接机贴近任扬，抽出腰间的软剑欺上对方的脖颈，任扬脚步一侧，只被斩断了一绺颈边的头发，手中的袖箭不再直取要害，手腕一转箭锋瞄着持匕首的手腕刺了过去，程昭本能的撤肘用匕首去挡，不料任扬的袖箭突然转向刺向他的手指，程昭只得松手扔掉匕首，任扬用另一只手接住匕首，迅速收至腰后，脚尖用力一点，整个人迅速后撤两步，拉开了与程昭的距离。

“今天肯定不能杀掉你，我没想动手的。”任扬收回袖箭，摊开空空如也的双手，侧头一笑，“但是匕首不能丢，所以抱歉啦，君上。”

任扬面对着程昭，表情轻松极了，肩膀却还僵硬着，防备对方随时动手，后背不声不响的对着兴元殿的正门，逃跑之意不言而喻。

“需要喊侍卫嘛？君上。”任扬又往后挪了两步，还是嬉皮笑脸的模样，仿佛他刚才做的并不是一件弑君妄上的大罪。

“你如果现在动手，还有赢得机会。”程昭的软剑还在手中握着，他眉心拧着，看向任扬的目光中没有盛怒，更多的反倒是打量，那眼神像是在看什么从没见过的新鲜玩意儿。

“不想打了。”任扬的笑容垮在了脸上，“你要真受伤了，我就是再有条命也没法儿活着走出这个门。”

“好。”程昭终于收起了自己的剑，指着任扬协理奏章的位子“坐下吧，即使不动手，你今天也没那么容易再走出这个殿门。”

程昭坐回了龙椅上，任扬却没依他的意思坐回去，他走到大殿的正中央一拱手：“辽国三皇子任扬，见过燕国君上。”

“免礼。”程昭摆摆手“坐吧。”

“你此趟前来是奉了你父王的命，前来刺杀本王的？”程昭拿着玉玺当惊堂木，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在桌子上。

“回君上，我是奉命获得君上您的信任，伺机做内应的，命令中并未提及要我杀了您呀。”诡辩的任扬垂着眼睑，眼睛呈现出狭长的形状，翘起的眼尾让他现在看起来像一只狐狸。

“你的命令中对成功的赏赐又是如何描述的呢？”一场原本该剑拔弩张的对弈，被任扬带跑了调。

“自然是您现在坐着的那个位置。”任扬指了指龙椅，没解释，但是他知道程昭理解他说的不是燕国的龙椅，是辽国的。

“荒唐。”从摊牌任扬的身份到现在为止，程昭始终戒备着的状态这时才真的放松，紧绷的五官融化下来，动了动身子调整到舒适的坐姿。任扬上面还有两个哥哥，想要在千里之外的地方觊觎龙椅，这就是句根本不可能实现的承诺。

“看吧，连你也觉得荒唐。”任扬心底里同样暗自松了口气，在这个地方程昭如果真的要杀他，他会连自己到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，还好他终于从程昭的表情里看到了不再戒备的神情。“他们联起手来利用我，又不给我留活路，那我只能自己找路走啦。”

“合作？”程昭一挑眉，觉得事情更复杂了。

“不然为什么要冒着生命危险让你知道。”如果说任扬前半段的嬉皮笑脸是装出来的，那现在就是货真价实的不要脸皮。

程皓沉吟片刻，看起来像是仔细比对了合作的利弊，其实只是在想任扬这样应该算是给自己亮了底牌，心底里非常没有来由的想要信任他。

“你的条件呢？”程皓心里已经答应他了。

“国君的位置啊，我就是为这个来的。”任扬话都没过脑子就说出口了，说完才反应过来，放虎归山？程皓怕是绝对不可能允许的。

果然。

“我想我们现在探讨的并不是内政问题，而是外交。”程皓一不留心，玉玺在桌子上磕出的动静大了些。

“君上您想如何取舍？”任扬不再笑了，他意识到程昭不会在他的计划里按部就班的走下去。

“称臣。”程昭两瓣嘴唇一碰，吐出千斤重的两个字。

“回君上，臣已经是了。”任扬脸上又挂上了笑，比身份被戳穿时候的还要难看。

“这不一样。”任扬可以称臣，这只是他一时虚与委蛇的伎俩，辽国国君若称了臣，那便是一整个国家化为乌有。

“你会善待辽国？”对于交出底牌的任扬，这是一次只能成功不能失败的谈判。

“会。”程皓不是昏君，为难一方百姓于君王而言得不到任何好处。

“好。”任扬点头，眼底流过些当时并不明意味的情绪“我答应你。”

一场无声的较量成功落下帷幕。

作者有话要说：程皓：我怎么会算计我媳妇呢？不可能的

任扬：你都要我灭国了！还说没算计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