深川安乐亭（六）

母亲倒下后，父亲龟吉好吃懒做的病也没有改善。偶尔他会赚很少的一点钱回来，但剩下的都交给了喜和。因为那段时间的房租、医药费用、米店和酒店等等所欠下的钱，她们家已经到了无法为母亲禄子下葬的地步。

然后，昨晚，龟吉和喜和商量了卖身的事。所谓商量不过是嘴上说说的，他已经和人贩子说定了，已经收下了五两的定金。

——我明天，将被那个人带走，所以想和你见一面再走……

这么说着，喜和露出微笑。光只是哭着说对不起，自己没打算说这些事，只是想再见你一面而已，喜和对富次郎说。富次郎急了，他抓住喜和的肩膀，“这种事绝对不可以。”自己绝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，钱是多少，他怒吼问她。

——我打算娶你为妻的，所以，我也告诉过你自己马上就能开店了，你没能听懂吗？

——我听懂了，我高兴极了。

喜和又微笑着说，虽然很高兴，但没觉得能够成真。总觉得在那之前可能会发生什么坏事。我觉得一定会发生什么障碍，两个人没法结为夫妻，我一直都在这么担心，喜和对他说。富次郎抓住她的肩膀摇晃着，“钱是多少？”他不停地继续追问。

——绝不会让你卖身，钱我来凑齐，需要多少钱？

喜和听父亲说是十二两。富次郎说“好”。虽然今晚没办法，但明天，最迟中午前自己会把钱带过去。自己一定会把钱带过去，所以在自己到她家去之前绝不能走，无论谁说什么都不要离开家，他对喜和强调说。

“就这样，和喜和分手回到店里，我马上将这事和店主人说了。”

店主人是个通情达理的人，不仅店里的人，在同行中也被公认是位德高望重的人物。但是，当他听了富次郎的话，马上摇了摇头。那么大的金额不能给你，他对富次郎说。富次郎早就乱了分寸，所以，“我在店里工作十二年之间积下托管的钱，那部分钱应该能给我吧。”他说道。

——不是钱的问题，是你这一生的事。

店主人说道。典当铺和其他店铺不一样，只能赚取一点微利。如果有那样一个岳父，就算我现在给了你十二两，也不会有好结果。从今以后他也一定会来问你讨要钱吧，那样的话你们夫妻之间的关系也无法维持正常。这种事在这世上有太多的例子，所以那个姑娘你还是死了心的好，店主人这么对他说。

“我无言以对。”

店主人说得没错。妻子活着的时候让妻子赚钱养家，妻子死了，还不过几天，就要把女儿卖掉。要是娶了一个有这样父亲的姑娘，怎么能有一个安稳的家庭呢？这话的确合情合理，但是，就因为如此，富次郎更觉得喜和可怜。不说将来的事，为了那样的父亲，喜和将要被卖身，“现在正要被卖掉。”喜和的一生现在正将要陷入被毁灭的危机之中。

“我下了决心。”他说：“自己在店里工作积下、交给店主人保管的钱，大约有十两不到一点。不过，当自己开店时，和店主人约定将借给自己和自己积下相同金额的钱。当然，这些都要付利息还回去的，但总之，作为即将交与我的钱，店里应该有将近二十两的钱。”

美津默默地点了点头。

“我想将这笔钱从店里拿出来了。”

但是，店主人好像察觉到了他的心情，第二天一整天，一直都没给他机会。富次郎心急如焚，等待着时间的流逝，但，就在到了黄昏不久，就只是一个短暂的机会，他从账房取出了钱，就那样不顾一切赶去了新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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