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杀的讨伐（二）</p>

金作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对方的眼睛。……幸右卫门也聚起全身的精神盯着金作，但是这可怕的沉默马上被金作轻松的声音打破了。</p>

“算了，不说这些不满了。”</p>

这么说着，他还真像很是自由自在似的弯起手肘，将长刀枕在头下横躺了下来。</p>

“定下决心了告诉我，在下会等着，如果饿了吃那饭团就是了，不用客气。”</p>

“……”</p>

“像你这样的人，我可不想让随便哪个讨伐者取走性命，……一个武士得珍惜的该是名声啊，在下也很难受啊。”</p>

他的说话声一半吞咽在嘴中。</p>

幸右卫门将长刀收拢身边，就像被逼到了绝境的野兽，眼光闪闪盯着金作。那是一个正在捕捉猎物猛禽的身姿，事实上好几次，他的手紧紧地捏住了长刀的刀柄，沉下腰身作出了将要拔刀砍杀的架势……但是，最终可能是因为金作没有露出能让他拔刀砍杀的可乘之机吧，终于他抖着肩膀急促地喘着气放下了长刀。</p>

就这样时间过去了。</p>

不知何时起金作开始有了轻微的鼻鼾声。</p>

幸右卫门悄悄张开眼睛。然后听清楚金作的鼻鼾声，他静静地拿着长刀站起身来。几乎同时，</p>

“……去哪里？”金作闭着眼睛说道。……幸右卫门身子一震停了下来，金作还是闭着眼用半像睡梦中似的声音说，</p>

“若是想就这样离去可就错了，在下是想让你能保留住作为一个武士的脸面，但这并非会不顾及主公的脸面，……若是明白了，就吃了那饭团好好想想吧。”</p>

这么说着，他翻了个身转向了那边。幸右卫门呆呆地站立着看着金作好一会，然后渐渐地呼吸急促起来，当发现他自己的膝盖都在开始发抖时，就像断了操控线的木偶，在那里崩溃瘫坐了下来。然后他喘着粗气，</p>

“大信田，……明白了。”他拉开胸前的衣襟露出腹肌说道。</p>

“我接受你的好意，这就剖腹自裁请你帮忙介错吧。”</p>

“能如此之快，明白过来，果然不出我所料。”</p>

金作静静地起身，</p>

“能定下决心就好，那就一起回去你自己的住宅吧，这里可不是一个符合武士自裁的地方，既然如此那就去你从主公受领的武士住宅作最后的了断吧。”</p>

这么说着金作走下了土间【注6：土间】。</p>

“来，走吧，外面是个风清月明的好月夜呢。”</p>

～～～～～～</p>

第二天，金作被招去直常面前，……虽然他坚决要求市之进不得将消息外传，直常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全部经过。</p>

“作得还真是滴水不漏呢，你这家伙。”</p>

直常挺感兴趣地，“都已经去讨伐了，能斩了他杀了就是了，还多些麻烦劝他自裁，你不觉得手太软了吗？”</p>

“但是，也无法那么作啊。”</p>

“为什么不行？”</p>

“……您不明白吗？”</p>

金作抬头看向直常说道。</p>

“再怎么说幸右卫门也是主上看中雇佣的人物。武士团众多的家臣中，新招雇佣必定是相当的人物，……如果随便招募，是个意料之外不成熟之人，您觉得那会是谁的耻辱呢？被这世间评为没有眼力那该如何是好呢？”</p>

“明白了，别再说了，是我的错。”</p>

直常苦着脸打断他继续说话，</p>

“没想到会听你说两遍茶壶的意见，但考虑得周到，我很满意。”</p>

“主上过奖，臣感激万分。”</p>

“随便什么都可以，给你奖励，将你心中所愿说出来吧。”</p>

“您过奖了，还请……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