星慧思考片刻,又回过头去看那残忍的场面:贪婪而软弱的女人就应该是这样的下场……
少女的年月过得快,在天桥老妖精的密室里,长大一些的星慧在一架子的瓶瓶罐罐之间流连,天桥忽然闪现在她后面。
星慧
赶紧下跪:“参见国师!”
天桥垂着眼睛,懒洋洋:“起身吧,星慧郡主。”
“谢国师愿收星慧为徒。这是徒儿送给国师的礼物。”星慧呈上珍宝。
天桥冷冷笑笑:“我主意没定,没有保证一定会收你为徒。不过你是小孩子,既然来了我这里,我总得送你个什么东西当做见面礼。说说吧,你想要什么?真金白银,珠宝书画,我这儿都有。”
星慧思考片刻:“星慧想跟国师讨要一种,一种毒药。”
天桥闻言正中下怀,略有喜色:“为什么?”
星慧道:“没有什么东西比人的性命更宝贵,也不会有什么本事比要人性命更厉害。我就想跟国师您要个最最厉害的毒药,只要我想,敌人瞬间就得死!”
天桥哈哈大笑,赞赏地:“这孩子不错,教得出来!教得出来!好,你既愿意,我就收你为徒!起身吧,那,这个给你。不过,可小心使用了,不到最后一刻,不面对最难缠的敌人,万不能用!”
星慧接过天桥递来的暗绿色的小瓶子,高兴的:“请问国师,这就是最厉害的毒药?能一下子就要人性命的毒药?”
天桥摇头笑笑:“要他性命不如逼他就范。这毒药无色无味,查验不出。它不会让人立即就死,它会给你的敌人思考选择的时间。是要当你的奴隶听命与你,还是当一具尸体。这才是最厉害的毒药!那,这是为师给你上的第一课
。”
少女星慧无比欣喜。
同一时间的远安正在自己家的池塘里捉虾。
此时的星慧按下琴弦,赵澜之被郁王等家人阻挡着,仍是冲了进来。
郁王阻挡着:“澜之,澜之,有什么话不能明天说?如今天色晚了,你看看,你这是要干什么呀。”
赵澜之气急败坏:“王爷,你不知道吧?有人的性命危在旦夕了,你,你还让我等明天?”
郁王完全摸不到头脑:“谁啊?不过,这跟我们,我们星慧有什么关系。”
星慧起身过来,完全无惧:“王兄不必着急,留下我与赵大人说话吧。”
郁王等人一见这阵势只好去了,只剩下星慧与赵澜之。
星慧微笑着:“赵大人,我怎么说的来着?赌徒不该赖账,赖也赖不掉!我知道你会回来找我,我等着你呢。”
赵澜之狠狠盯着星慧:“你,你对远安做了什么?她为什么会不能视物,为什么会吃不出味道,说不出话来?为什么会抓不住东西?”
星慧转身,背对赵澜之摆弄花草:“不仅如此,两天之内,她会五感全部消失,最后死于气息麻痹。”
赵澜之按刀:“果然是你。你对她做了什么?”
星慧坦率的:“毒药。我给她下了毒!”
就在这一天早上,叶府里,远安还是明明白白的,正拄着头生气:“这个星慧郡主真是讨厌,竟然跟天后讨要赵澜之,真是大言不惭!哼,也不知道赵澜之跟她说明白没有
!”
顺手拿起一朵花,“这赵澜之到底是我的还是她的呢?”远安一枚一枚地撕下花瓣,嘴里念叨着,“我的,她的,我的,她的,我的。”
远安停住了,最后只剩下一枚花瓣,应该是“她的”。
风吹来,花瓣掉了。
丫鬟从外面进来:“小姐,这是星慧郡主送来的帖子。说是请您马上去见面呢!”
远安接过来看看,咬牙:“哼,我会怕她?”
远安到了星慧帖子上给的地址,正是东城边一处小湖,人少安静,星慧在湖边自斟自饮。
远安气势汹汹:“星慧郡主,你找我干什么?”
星慧转身:“找你当然是为了你跟我的事。关于赵澜之的事。”
远安想想,忽然笑了:“天后没答应你是吧?哼,我就知道,你那么无聊的要求,她怎会应允?!”
星慧道:“如你所言,天后没有答应,可是也没有拒绝。远安,赵澜之不是我的,但是他也不是你的!你们两个尚未婚配,我跟你一样可以要他!”
远安沉声:“你想怎样?”
星慧伸手拔出了软鞭:“都是习武之人,哪有那么多的话说。咱们两个早就应该公平地痛痛快快地打一场,对不对?”
远安正中下怀,取出腰间的软剑,咬牙狞笑:“我早想揍你了!输赢怎么定,怎么说?”
星慧道:“谁饮到杯子的酒,谁就是赢家!输的人不能再纠缠赵澜之!”
“好!”
两人再不分说,立时开打,远
安着急气盛,步步紧逼,星慧渐渐处于劣势,她脚下忽然发滑,远安抓住机会,进击上前,软剑划伤了星慧的手,霎时流血了。
远安得意洋洋,收了软剑,喝酒:“怎么样?星慧郡主。你服不服气?”
星慧亲眼见着远安服下她准备好的毒酒,终于放心:“哼这场比武是你赢了,远安。可是我不服你。咱们后会有期。”
星慧转身就走。
远安在后面道:“哎,你可记住刚才自己说的话了,输的人不能再纠缠赵澜之!”
星慧冷冷一笑:“我记得住!”
她把后面的话含在心里:哼,我不纠缠赵澜之,我要他来求我!
此时的星慧看着赵澜之:“我就是这样让远安饮了天桥给我的毒药。这毒药是用蝎子蝮蛇等十三钟毒物的剧毒配制而成。若是直接进入人的肌肤血液,那倒霉蛋就会立时死亡。可若是从口腹而入,则是一个有趣的过程。叶远安她会渐渐地五感消失,不能看,不能听,不能说话不能动,变成树,草,花儿,植物一样的人,最后死掉。两天的时间。”
赵澜之狠得目眦尽裂:“你,你好恶毒。”
星慧叫起来:“是她蠢!都说远安姑娘聪明勇敢,我怎么没看出来呀,我怎么觉得她总是会钻进我的陷阱,着了我的道儿啊?”
“因为她跟你不一样!她聪明却磊落!她不会用阴险的手段!”
从来沉稳的赵澜之对着星慧大吼,星慧的眼
泪霎时涌了上来:“你说我什么?你说我恶毒,你说我阴险?不,我不。
我说过了,赵澜之,你要是说话算话,你要是好好地,守规矩地归还你的赌债,我,我不会做这些事情”
赵澜之摇头:“我不会放弃远安。星慧郡主,我要把你的所作所为禀告天后!”
星慧全然无惧:“天后无非是要我一死。我一死,无非是没有人再有解药!没有人再有解药,无非是叶远安也去死!请你自己掂量掂量吧,赵大人。”
话音没落,忽然一人飞身而至,扑上来锁住星慧的喉咙将她一把推到墙上,正是穆乐:“把解药拿出来。把解药拿出来。”
星慧唇齿流血,咬着牙笑,挣扎着看着穆乐:“哟?还有别人跟来。这不就是远安的那个奴隶吗?几日没见,你是不是又长高了?为了你的主子急成这般模样。远安还真的是招人喜欢啊。”
穆乐根本也听不懂她废话:“我再说一遍,给我解药。”
星慧被卡着脖子,挣扎着说话:“赵澜之,你知道吧?天后让我跟远安各向她提一个要求。我要了你,叶远安要天后为这个小奴隶恢复自由。哈哈哈,你瞧啊,赵澜之,你这么惦记着她,可是她却永远惦记着别人呢!”
穆乐卡住星慧的脖子:“你是,你是真的想要我捏死你呀?”
星慧窒息,赵澜之着急,上前把穆乐拉开:“你没听明白吗?杀了她,远安谁来救
?”
穆乐恨得咬牙切齿,赵澜之把星慧扶起:“你究竟想要怎样?”
星慧看着他:“很简单。我要你去跟天后请求,为你我二人指婚。我要你与我成亲。我要你把所有为叶远安做过的事情都来为我做一遍,我要你像爱她一样爱我。我要,我要你娶我!”
赵澜之闻言苦笑,笑着几乎流泪:“星慧郡主,星慧郡主值得吗?我这么一个人,值得你如此吗?如此不择手段,如此处心积虑。”
星慧孤注一掷:“你只需要照着我的话去做。至于值不值得,那是我自己的事情,与你无关!”
赵澜之转身离开。
“我提醒你,你只剩下一天半的时间了。”星慧看着赵澜之的背影笑了,转头一看,穆乐正冷冷看着自己。
星慧诧异地,歪着头看穆乐:“你,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?你,瞎子都能看出来,你不是喜欢你主子的吗?我把他们两个拆散了,你渔翁得利呀。渔翁得利,这个词儿你懂吗?你是平白无故捞好处的呀!你看着我干什么?你不谢谢我?!”
穆乐道:“我为什么要谢谢你?你一副坏心肠。我不。”
穆乐转身就走。
黎明时分,赵澜之又回到远安的房间,叶家众人都在守候着。
远安直挺挺躺在床上,无声无息的,安静得像是一片小树叶。
赵澜之轻轻问:“叶大人,远安怎样了?”
叶大人道:“越来越不好,耳朵都听不见了。动也动不
了了”
赵澜之坐在床边,牵起远安的手,哽咽良久,艰难说道:“叶大人,我有几句话想跟远安说,能不能留我们单独一会儿?”
叶大人点点头,拭泪与众人离开。
赵澜之握着远安的手,良久良久,终于开口:“都怪我,千端阁的案子破获之后,那一日你我在茶楼见面,你带着难看的面具,你把所有男人都吓得吐了,可你见到我就把面具摘下来。你不知道我是来相亲的,可我知道那是你!我既然知道,我怎么没坚持呢?我既然知道,怎么还会故意试探你天枢的案子?我既然知道,怎么你这边跟媒人说看不上我,我却没找你理论个明白。因为因为,我有感觉,我知道,咱们俩的缘分不仅如此,我们还会见面,我们还有机会好好相处,我们会在一起。我们最终还是会成亲。于是我就掉以轻心了。于是好日子都浪费了。早知道会走到这个地步,我应该见你第一面的时候就娶了你呀!远安远安,你是不是听不见,也看不到,你也感觉不到?让我抱一抱你吧。最后,让我抱一抱你吧。”
赵澜之轻轻抱了抱远安。
远安的眼睛流出红色的眼泪来。
赵澜之轻轻替她擦去:“毒性发作,我不能耽搁。远安,你别怪我。”
赵澜之离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