沉默了一会儿后,贝伦加尔一把抓起了那个放着面包的餐盘,转身就走。
“你要去干什么?”奥索尔在后面问道。
贝伦加尔没有回答,只是重重地关上了房门。
第二天一早,贝伦加尔就端着那盘发霉的面包找到了苏。苏坐在一条长长的餐桌旁,正在享用着早餐,而哈特曼尔则站在他的身旁,手里拿着一叠厚厚的纸,正向他汇报着什么。
“贝伦加尔?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?要不要也来吃一点?”
苏颇为愉快地招呼着贝伦加尔。自从拿下帕斯提拉斯后,他的心情就莫名的好。
贝伦加尔一声不吭地走上前,将餐盘拍到了餐桌上。
“陛下,我发现了一个新奇的食物,正好想请你来尝一尝。这是从边境送过来的面包,正宗的卡帕多基亚军营风味,那里的守军都在吃这个,你试试看,味道如何?”
苏瞥了那个餐盘一眼,自然,也瞥见了餐盘上那发霉的面包。他微微愣了一下,说道:“这卡帕多基亚军营的风味……还挺有特点。他们为什么会吃这个?”
贝伦加尔正准备些什么,哈特曼尔却抢在他的面前站了出来,说道:“陛下,你有所不知,这发霉的面包,正是卡帕多基亚地区传统的食物。”
“哦?”苏扭头看着哈特曼尔,“还有这种风俗?”
“卡帕多基亚人吃发霉的面包,其实已经颇有些年头了。据说是在一千两百多年前,卡帕多基亚遭遇了千年不遇的大旱,庄稼颗粒无收,当地有个善良的人将自己的存粮散发给穷人们,可惜那些存粮因为保存不当,全都已经发霉。有些人迫于饥饿,吃了;有些人看食物已经发霉,怎么都不肯吃。结果,吃了发霉面包的人,虽然腹痛,但却活了下来;而不愿吃的,绝大多数都活活饿死了。旱灾过去后,当地人就将吃发霉面包的风俗留了下来,作为对后代子孙的警戒——不过,在那时,这只是一种特殊的节日,是在固定的某一日才会去吃的。”
“那怎么就变成传统食物了呢?”
苏把手上的刀叉放了下来,津津有味地听着。
“卡帕多基亚地区多山地,早在旱灾之前,山民就观察到腐烂果木的周围,植物会更茂盛,于是,霉斑就被他们视为‘大地之母盖亚分解万物的牙齿’。发霉的面包结合上当地的这个文化,其含义逐渐发生了改变。当地的祭司声称霉斑是盖亚的恩惠,‘被霉斑啃过的面包,能够养活更多的人’。当地更是有一个谚语——‘绿霉啃三遍,硬饼变软膳’,指的就是反复长霉斑的面包,会更容易消化。”
“可是,把带着霉斑的面包吃下去,卡帕多基亚人的肚子不会痛吗?”
“不习惯的人吃下去恐怕是会痛的。不过卡帕多基亚当地的人已经习惯了吃发霉的面包了,对他们而言,霉斑只是一种独特的风味调料罢了。当地的祭司甚至会用带着霉斑的面包进行占卜,如果霉斑成网状,则寓意‘女神编织着丰收’,而落霉斑成斑点状,那就意味着今年会有天灾,要向众神献祭羔羊了。”
“原来是这样。那看来,这面包我是吃不了了。”
苏笑了几声,示意贝伦加尔把那盘面包给拿下去。
贝伦加尔在一旁听得一愣一愣的,一时竟分不清哈特曼尔和奥索尔两人哪个说的才是真的。
“不过,贝伦加尔,你来的倒是正好。”苏悠悠地说道,“我准备改一下巡游的计划,下一站去卡帕多基亚,你觉得如何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