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皇上,讨厌。”玉娉婷娇嗔着,脸却羞得通红。仍然不忘记交待傅英,“傅统领,可要好好的审问一番才可,这两人狡猾得厉害呢。”
我抬头,看向盛奕的眼神不由得多了份不解,他这是在救我?
或许,他还有更深一层的想法与目的吧?
我与容丫被傅英平安的带到了膳房,临走,他只留下了一句话:“皇上晚上会传侍。”
看着他离去的背影,我陷入一片沉思。
果然,盛奕并不是一个能用常理来推断他想法的人。
转过身,却见玉奴儿正站在树荫下,远远的看着我。
我别过头,装作未曾见到她一般,拉了容丫头便向寝室而去,这一身的衣裳,一定要换了才行。
出得门来,玉奴儿正站在院子里的树下,背对着我,看不清表情。
见我出门的声音,连忙转过了头,面无表情的看着我:“是因为家书吗?”
我点了点头,心里却生了不解,她这是在给我赔罪吗?
“很抱歉……”她抬起头,远远的看向了天空,眼神迷茫而空洞,轻轻的吐出三个字后,便再也不出声了。
湛蓝天空中,几朵白云轻轻飘过。
“不,我不该劳烦你的。”
是的,随便将重要的东西交于一个自己看不透的人,这是我的一个重大失误。
怪也只怪当时的我太心急了吧。
许久,她闭上眼,长叹一声,神色哀伤,令我一怔。
入宫近两月有余,却从未曾见她如此的表情。
“去吧。记得我的话,这宫深,鬼也多。”她幽幽的开口,声音凄凉如秋夜里的残月,慢慢的飘远。
只剩下她若有若无的叹息声回荡在院子里。
当时间越是临近午后,心里就更加的慌张起来,生怕盛奕又会派人来召我侍寝。
我不知是否是盛奕的对我的承诺生了效,总之,平静的一天,什么也未曾发生。
我不明白的是,这接连几天的侍寝,皇后以及玉贵妃等人看得过眼?
莫不是将我恨得咬牙切齿吧。
膳房的晚膳时间,是等宫里的妃子们用过之后方可进行的,还要留人轮值,当然,不会太多,只是两个,如若有哪个宫里的娘娘们有需要,轮值的便要去唤醒主厨。
今晚,轮到我与另外一个宫女当值。
所谓的当值,也不过是在厨房边的小房间里打着盹,等待着未知的命令。
夜,悄声无息的降临。
今晚的月色依然是上弦月,弯弯如勾。
站在膳房的门口,抬头望月,便想起爹娘与念景,不知他们可好。
突然,一股异样的香味扑鼻而来,虽被夜风吹淡了些,但还是能感觉到,且嗅了之后,头有些微微的发晕。
捂着鼻子四处张望着,却不见一个人影。
回过头看着屋里的另外一个同伴,摇了摇她,却怎么也摇不醒。
而我自己的头也越来越重了。
看来,我们是中了迷香。
莫不是有人想趁机在膳食里下药?或者……
我不敢再往下想了,强打起精神向屋外跑去,准备喊人,但两脚却似踩上棉夏一般的柔软无力。
才出门口,便被两个突然出现的黑衣人架住,一方帕子紧紧的捂住我的嘴鼻,令我喊不出声来,只能睁大了惊恐的双眼唔唔的叫着。
被人拖着进了膳房边的荒院中,四周全是一人来高的荒草,在里面藏几个死人,怕也是没人知道的。
两手被人反绑在身后,嘴上的帕子被人拿开,还未等我喊出声来,嘴里便被塞进了一粒药丸,夏生米般的大小,苦丝丝的味道中还带着些些的腥味。
那药竟然顺着喉咙一路向下,畅通无阻。
俯下身,拼命的掏着喉咙,却什么也呕不出来。只有恶心的血腥味充斥着我的喉咙与口腔。
抬起头,却发现那几个黑衣人消失无影,只留荒草丛中的我呆呆的站着,如果不是嘴里的药味犹在,我根本会以为这一切完全没有发生过一般。
既然吐不出来,那就顺其自然吧,该来的,终究是要来的。
上弦月如容丫头的笑眼,斜斜的挂在天边。
盛奕的寝宫,已不是我第一次来了,却仍然能让我有一种临死的感觉。
就算他不抓容丫头,我也知道,只要他一句话,容丫头必死无疑。
几天的时间过去了,这药似乎并无什么大碍,我的身体也未曾见有任何异样,也并未与任何人说起那日夜里的事,一颗心算是暂时平静了下来。
只是偶尔想起吃下去的药,便会不由自主的胡思乱想,会去想这药到底是何人所下,却一直不得其解。
“这个,朕绝不相信一个字也没有。”他站在我面前,手中举着由玉贵妃那里得来的那张茶碗盖大小的白纸,眼神中满是好奇与对自己的肯定。
我笑了笑,不置可否。
“说吧,朕相信,聪明的你,肯定用了一个聪明的办法。”他将纸片递到我面前,不容反驳的语气。
我接过纸片,坚定的看着他,一字一句的说道:“我告诉你可以,但你要保证夏家与容丫头的人身安全,无论是你,还是杜君雅,都不可以伤到他们一分一毫。”
只要有筹码,我一定不能放过。
半晌,他终于点了点头:“好,朕答应你,在朕的能力范围内,尽量保证他们的安全。”
他的能力范围内?
我不解的看着他,他不是皇帝么?怎还会没有这个能力?
“不妨告诉你,我不过是个没有多大实权的挂名皇帝罢了。”他向我扯出一个笑容,有些自嘲,亦有些不甘。
我愣愣的看着他,想起了他的皇后与那些妃子,还有杜君雅,这后宫中形形色色的女人背后的家族势力。
莫不是,他的权力全被这些人牵制住了?
杜君雅与玉娉婷我是绝不可以投靠的,剩下的皇后与其他的妃子,现如今我还摸不着底。
唯今之计,便是先将盛奕作为我的后盾,至少,可以暂时保得夏家的平安。
思及此,便轻声说道:“拿水与芹菜来。”
“水?芹菜?”他不解,却也还是命人迅速的端来了一盆水,几棵鲜嫩的芹菜。
我将芹菜揉出汁来,滴入水中,再将纸片放于水面之上,不消片刻,纸片上便出现了清晰的字迹,令他大为好奇,连声称赞:“这般的神奇是如何做到的?”
“用米汤写字,干了便看不出任何的字迹,但只要见芹菜水,便可以显出所有的内容。”我拿起纸片递到他面前,“看,这颜色微微泛蓝的,便是字迹了。”
他拿着纸片沉思着,两道俊挺的眉深深的纠结在一起。
“记得你说过的话。”我扬起头,咄咄逼人的警告着他。
突然,帐外传来一声惊叫,令我一怔。
盛奕扔下纸片,神色凝重的冲出帐外。
我拂开帐,只见一个小宫女正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,满脸的恐惧之色,摇摆着手求饶:“皇上,饶了奴婢吧,奴婢错了。皇上饶命。”
头叩在黑色的大理石地面上,咚咚作响。
“杀。”盛奕冷冷的看着她,咬牙切齿的吐出一个字,令小宫女一时之间,吓得晕倒了过去。
我心疼不已,想起了上次因我一句话而命丧的宫女,便连忙出声阻拦:“慢着。”
盛奕的脸色变得相当的难看,一双琥珀色的眼眸中满是杀气,直直的向我射来:“连你也不把朕放在眼里了是吧?”
“君当以仁为政,她只是一个小宫女罢了,你……”
“小宫女?”他冷笑一声,将我的手狠狠的捏住,寒气逼人的看着我,“不要告诉朕,你与她们一样,也是老妖后派来的。”
我震惊的转过头,看着躺在地上的小宫女。
她竟然是杜君雅派来的奸细?
杜君雅这女人,太可怕了。
“带下去。”不待我回答,盛奕一声厉喝在我耳边响起。
回过神来,我浅浅一笑:“我们何不将计就计?”
“将计就计?”他挥了挥手,示意侍卫将小宫女留下。
“对。”
既然杜君雅是我与他共同的敌人,那么,我们就该合作。只要杜君雅倒了,杜君儒便构不成夏家的威胁了。
“你不会是想救她吧。”盛奕多疑的心又跑了出来。
我只是冷冷的笑着,轻声说出我的计划:“把她变成我们安在杜君雅身边的暗桩。”
那一刻,盛奕的脸上有一瞬间的惊喜闪过,却又很快的消失,摆了摆衣袖:“听你的,但最好不要耍朕,否则,不仅她会死,那个叫容丫头的女婢也会死。”
我默默点头,在宫里一个多月了,令我看清了许多的事情,比如,有一部分是如我一样,只想安心的做个本份的奴婢。
当然,也有另外一部分,如玉娉婷那种,为争宠不惜给人冠上莫须有的罪名。
想到玉娉婷,我便又轻叹一声,这明天早上迎接我的,将会是什么?
小宫女惜春醒来时,是在盛奕的偏殿中,我与容丫头一起,照顾了她将近一个时辰。
才睁开眼,便急忙的爬下床来叩头求饶:“娘娘,奴婢错了,饶了奴婢吧。”
“诶,摸摸你的脑袋,好好的长在脖子上的呢。”容丫头拍了拍她,一副好笑的样子,“红妆姐姐心善,最见不得血了,求皇上保住了你的命。”
惜春愣了愣,又连连叩谢着。
刚开始,不能太急,只能由容丫头慢慢的向她灌输我是她的救命恩人这一条信念,让她死心蹋地的跟着我们。
“娘娘以后有何吩咐,惜春一定会照办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