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不敢多做停留,只得匆匆离去,回到自己的工作位上工作着。
心却不由自主的向着宫外飞去,连眼神也不时的向玉奴儿所在的管事厅里瞟去。
不知到现在为止,玉奴儿有没有举报过让她送信的人。
如若没有的话,除了没人敢找她送之外,便是她没有举报了。
想到此,心里便打定了主意,待晚上我去找她,横坚都有一半的希望,我总要试一试的。
一直到晚膳时间,我都未曾再见到容丫头,心里生了一份担心,不知她是否挨了玉奴儿的责罚。
夜深之时,偷偷的爬起来,趁着夜色昏暗窜进了厨房,找来了下午偷偷留下来的一点米汤,折了根树枝躲在膳房旁的荒院中写起家书。
夜,静得可怕,连鸟叫虫鸣都没有一声,只有高高的荒草轻轻摇动,令我冷汗直冒,生怕随时由这荒草丛中冒出一个不该冒的东西为。
人越是怕什么,就越来什么。
才刚等纸上的米汤风干,便听见一连串细微的脚步声,吓得我躲在荒草中动也不敢动。
侧耳细听,还有着细微的谈话声。
“大家的脑袋可别在裤腰上的,如若走漏半点风声,哼。想必也该知道后果如何吧?”一个尖细的嗓音压得很低,却清清楚楚的传入了我的耳。
这声音,似乎在哪里听过。
皱眉细听,却又只听见悉悉索索,像是搬动什么东西的声响,紧接着,一声沉闷的响声响起,像是打水时将整桶水掉入了井中时的那种。
井?
我突然一惊,想起容丫头所说的故事,这荒院本是膳房的仓库,后来因前朝有一位妃子的儿子离奇失踪,那妃子疯了一样的在这里哭闹着,硬说儿子在这院中,但无人信她,最后在此投井自尽。
后背上,又冒起了密密实实的汗珠,轻风吹过,一股寒气由脚底蔓延而上,冷彻骨髓。
等荒草外一点动静也没有时,我的双脚已是发麻得厉害,皱着眉头轻轻的揉了揉,便小心翼翼的走了出来。
夜,还是那么黑,连一点星光也没有,四处张望着,并没有发现什么人,便穿过膳房三步当一步的向休息处奔去。
“站住。”
清冷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,吓得我差点跌倒在地。
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形,却不敢转过头去看那人是谁。
“去哪了?”玉奴儿凌厉的眼神在黑暗中闪着像是要吃人的光芒。
她依然是白日里的那身装扮,以至于我认为她似乎根本没有睡觉,不由得想起了方才的事情。
莫不是她也有份?
“回……回玉总管,奴婢出恭去了。”我低头撒谎,结结巴巴的声音却透露了一切。
许久,不曾听见玉奴儿的回答,却让我的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。
“早些歇息去,以后出来记得拿灯,免得磕了碰了耽误了活。”声音依然清冷如寒冬的月光,让我猜不透她到底是在提醒我,还是在责备我。
手缓缓的抬起,抚着胸口处的那纸家书,看着她离去的背影,犹豫着要不要与她讲明。
“还不回去?”她的声音再次响起,黑暗中,我似瞧见了她微皱起的眉头。
终于是鼓起了勇气,轻唤出声:“玉总管……”
“夜半鬼横行。”像是由地狱里飘出来的声音,将我再次吓了一跳,再定睛看去时,哪里还见得到玉奴儿的影。
捂着胸口,急急的奔回了自己的被窝里,想着今晚所发现的一切,以及最后那一声夜半鬼横行的鬼魅之声,让我紧紧的捏着怀中的家书,夜不敢寐。
那句话,究竟是谁说的?
是玉奴儿吗?
我暗自摇了摇头,不像,她的声音是清冷的,但绝不是那种虚无飘渺,似飘荡在空中,又似微小的尘粒一般,由汗毛孔里慢慢的钻进人的身体内的那种恐怖。
待我醒来时,已是日上三竿。
金色的阳光透过窄小的窗棱,洒进室内,透着夏日阳光的焦热气息。
我一惊,连忙四处张望,整个房间除了我一人外,再也见不着其他的人影。
莫不是这是做梦?
“红妆姐姐。”
正怔愣着,容丫头的声音便由外传了进来。
抬眼看去,她俏丽的身姿映入眼帘,今次穿的不是宫服,而是寻常百姓家的布衣,令我一怔。
“姐姐,今天玉总管命我们俩出宫。”容丫头神秘兮兮的对我笑着,连声音也透着掩不住的惊喜,“进宫一年多了,我还真没出过宫呢。”
“我……我们俩?”
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,怎会是我们俩?
“莫不是搞错了吧?”
微皱眉头,疑惑的看着容丫头。
“不会,玉总管昨日中午亲自与我说的。”容丫头摇摇头,嘻嘻的笑着,附在我耳边压低了声音说道,“姐姐不用去找她了。”
我欣喜的抱着她,喜极而泣,这死丫头,昨日中午就知道了,怎现在才告诉我?
待我换上了平民的衣裳后,拉着容丫头两人,心像蝶儿一样向着宫外飞去。
一路谨言慎行,行走在红墙绿瓦堆砌的牢笼之中。
宫人们出宫的门在皇城的南边,也是清幽河的南岸,高大的城墙约有十来丈,门口守着一队身着暗红色军服的城门军。
夏日晌午的阳光如初燃的火一般照着大地,而我却一点感觉也没有,心里想的都是出宫后如何回家一趟,纵使不能回家,也定要使人将信送到爹爹手中。
“站住,做什么的?”
站在门口的守卫将手里的枪一横,冷言冷语的列行询问着,却将我吓了一跳,连眼神也闪躲起来。
抬眼看去,那人眼里有着一丝探究。
倒是容丫头,一副沉重的模样,低头施礼,掏出手中的令牌,缓缓回答:“回军爷话,奴婢二人御膳房的使唤丫头,今次奉了玉总管令出宫办差。”
令牌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,令那守门将眼里的探究隐去了几分。
见他伸手接过令牌细细的瞧了起来,忽而,眼里闪过一道凌厉的光芒,向我俩斜斜的瞥了一眼,便拿着令牌向一旁与他们穿着不相同的那们门将走去。
看那人的样子,应该是门将的头吧!
两人交头结耳的说着些什么,眼神不时的向我们瞟了过来。
我的心顿时一阵揪紧,莫不是这令牌出了什么问题?
以询问的眼神看出了容丫头,却只见她向我使了个安心的眼神后,便看着那两人不再说话。
半晌,那将头向我们走来,扬起令牌趾高气扬的问道:“这令牌是谁给予你们的?”
我心里顿昌明白了几分,这令牌,怕真的是有问题呀。
容丫头愣了愣,随即笑开了:“将头莫不是不认识这玉总管的令牌了?”
“大胆。”那将头厉喝一声,脸色在瞬间转为阴寒,向旁里招了招手,冷冷的一声命令,“带走。”
我与容丫头顿时傻了眼,这令牌定是有问题。
“将头,这令牌……”容丫头性子急,冲上前去拉着将头的衣袖,惊恐的指着令牌询问着。
将头眼一挑,冷哼一声:“令牌?可知这令牌是谁的?”
“是谁的?”我静下心来,平静的看着将头。既然躲不掉了,害怕也没有用。
将头在看向我时,先是一怔,继面粗旷的脸上神色稍微有些缓和,扯出一抹玩味的笑容:“这可是太后娘娘的令牌,昨儿个夜里失了踪。”
杜君雅?
我惊得睁大了眼,突然之间,明白了玉奴儿的意思,她是想让我与容丫头两人死。
“带走。”
嘴角边盈着一丝苦笑,原来,前日里我都想错了,那杜君雅并不愿意我这样的人做她的嫂嫂,污了她皇家的名声,故而出了这样的下招。
又或者,前晚的事情玉奴儿早就知晓?
不,应该不是,这令牌是她昨日中午给的容丫头,是杜君雅在见了我之后,立即差了人通知了玉奴儿办这差事。
“将头,莫不是搞错了,这令牌真的是玉总管给我的呀。”容丫头一边挣扎着一边解释,头上的汗珠在阳光下闪闪发光,眼里全是焦急。
我内疚的看了她一眼,轻声劝着:“容丫头,这事怕是没有那么简单,先停歇会吧。”
“姐姐。”容丫头瞪了我一眼,咬着下唇不出声。
那些守门将将我们二人押着往原路返回,像是要送我们回膳房,让我有些不明白了。
膳房管事厅里,玉奴儿正凝眉沉思,似乎正看着些资料。
“玉总管,你可要救救我们。”容丫头像见到亲人一般扑了过去,哀声求饶着,“明明是您昨儿个给奴婢的令牌,可这些门将们硬说是太后娘娘失窃的那一枚。”
玉奴儿脸色一沉,挑起眼看了一眼那送人来的几个门将。
“回玉总管,这便是先前他们拿给我的令牌。”门将头由怀中掏出一枚别致的令牌递到玉奴儿面前。
我双眼紧盯着那枚令牌,心里暗暗叫不好,这枚,不是方才穷人丫头给他的那枚。
绝对不是。
玉奴儿接过令牌低头沉思起来,忽而抬眼看向了我与容丫头,眼神里满是探究,似在询问,又似想由我们的脸上找出些蛛丝马迹来。
“红妆,这可是你们的?”许久,她才轻吐出声,声音依然清冷,那双眸子紧紧的盯着我,看不出一丝的情绪,然,她的声音中却透着一丝丝对我们的相信。
我的心平静了下来,看来,玉奴儿是打算救下我们了。
摇摇头,缓缓说道:“容丫头给将头的令牌上面雕的只是一个流水形的令字,而这只,上头有只展翅欲飞的凤。”
“是呀,玉总管,红妆姐姐说的对。”
我的话音刚落,那将头的脸色便一沉,眼里透着股盛杀之气。
而玉奴儿眼里,更是透出一股失望,令我百思不得其解。
难道她是想我承认?